曾先国

  


融汇南北自成家


------曾先国和他的“曾家皴”



 
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融入团队


已是深夜零点,我终于候到老满等人谈罢工作离去,抬手敲响曾先国的屋门。


就在这天晚上的交谈中,老满通知先国插队,参加“锦绣中华万里行”大型采风活动。继“太行篇”、“桂林篇”之后,接下来将攻坚“巴蜀篇”。所谓攻坚,至少有两层含义:一是巴山蜀水的人文景观更丰厚,对文人情怀之呼唤也将更强烈;二是参加采风的艺术家们可谓个个功成名就,声名日隆因而也忙天忙地,难有闲暇,要抽出大块时间,统一活动,实属不易。如龙瑞、所长、院长两头忙;如卢禹舜,实职、虚衔十几个。难得他们分身有术,坚持创作。先国常说,卢禹舜对我的启发非常大,他那么繁忙,从未影响创作,画了大量作品,连说话都是悄声轻气,攒着劲好画画。一个好画家一定非常累,非常能吃苦,卢禹舜就是例子。跟这样的人在一起,自然你也会竭尽全力。


今日之团队和历史上的画派有什么区别么?中国画坛上这种群体性作为绵延不断,其生命力一定发生、存在于绘画本身,存在于内在要求上。山水画在历史上的强势不去说,也说不尽。它能否在当今、在当代再度辉煌,才是人们的期盼所在。时代对艺术家内心之呼唤,犹如春风对杨柳之吹拂,于是有了龙瑞等人的急切,有了“锦绣中华万里行”、有了“彩墨青岛”也即“名家画崂山”,由先国策划、发起,启动得非常快,非常成功。画家和企业家联手,以其特有的形式,独特的神角,深入打造崂山品牌,当地政府亦予重视,无形中强化着艺术家们的使命感,玩命地画、尽兴地画。画大画、画精品。比学赶帮超,一幅赛一幅。活动的结果出乎意料的好,政府下令将作品悉数封存,留待2008年奥运会期间(青岛设有分会场)再行展出。由此,画家们的劳动转换成一种公共财富,一种可用于共享的城市资源。


“彩墨境界”启动于2003年,历时一年之久,巡回展览于诸多城市,我于中国美术馆参观过此次展出。其突兀亮丽、满堂生辉,百余幅作品规格纯一,无一不精,典型地体现出市场环境下的精品意识。正是在粗制滥造,近乎泛滥的各种展事的背景下,“彩墨境界”以其近乎完美的状态,令人耳目一新,反响异常强烈。12位参展画家中,张复兴、谢冰毅、曾先国、林容生、卢禹舜等人来自各省区,作品以其风格的多样性而珠联璧合,交相辉映,展示了当代山水画创作的最新成果。


如此团队,如此频率极高的展示活动,显然大有益于提高参与者的社会知名度。以先国之体会,收获是多方面的:其一是共同受益,大家都沾光。就绘画的本质特征,本质要求而言,在量的积累上,画家的劳动过程一定要体现为独创性、个体性,但这并不排斥群体性作为所引发的突变,促成质的飞跃。其二是相互交流,共同提高。全国范围内的巡回展览,一个很重要的目的就是暴露弱点,听取意见,每到一地都要召开研讨会,虚心求教,欢迎批评,边听边议边消化,活动日程无论多满、多辛苦,画家们都要在研讨会的基础上再行组织内部座谈,趁热打铁,务求有所收益、提高;其三是拓宽视野,把你的人激荡起来,发奋创作,防止掉队,坚持数年,必有好处。


 
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“曾家皴”


在先国这个年龄段的画家中,他以成名较早而著称于齐鲁画坛,进而才有后来的抓住机遇,在国家级平台上展示才华。2001年,“山东九人展”在中国美术馆展出,为业内所关注,也为先国走出山东,走向全国创造了先机和预期。


1956年,先国出生于山东青州,曾任淄博书画院院长,淄博市文联副主席,淄博市美协主席。年纪轻轻的他过早地在家乡,在他的行业里冒尖了、到顶了,住着三百平米的大房子。但他只住了几个月。当新的机会不期而至时,他毫不犹豫地放弃既得利益,放弃安逸而迎对挑战。什么房子不房子,咱的追求不在这,画画才是真正的需要和快乐,其他都是暂时的拥有,都是过眼烟云,假如留恋这些东西,肯定会得不偿失。


其时,赵建成出任青岛画院院长,急于充实该院创作力量,先国接受邀请,出任副院长。只用一个月便完成调动过程,到新单位上班了。生活中,机遇和抓住机遇的能力构成一个人的事业框架,其他都是细节、充填。在得与失的权衡中,唯有大处着眼,方能有所作为。


青岛3年,事关重大。无论就年龄段而言,还是画坛整合,市场规则,无不处在一个特定的关键点上,喧闹过后是重整,画坛接力待新人。大浪淘沙,不进则退。世人眼里永远是金字塔。画得好你就往塔尖上靠,画不好,你就当垫脚石。越到这个时候越要把握方向,甘于寂寞,埋头创作,坚持既定风格,一定要把画画好。对此,先国称之为“定力”,以不变应成。调正好心态,操持住状态,一鼓作气,作画不止,通过量的积累,实现质的突破。


在一个相对陌生的环境下,少了会议、应酬,你来我往及各种琐事,可以集中精力搞创作。青岛气候湿润,也适合作画,正是内心欲找寻的那种感觉,笔墨可以往丰满、细腻上走,细心收拾画面,务求别开生面。他把这个时期看作打基础的阶段,生活求俭朴,想法要单纯,充分利用时间,不放过任何学习机会,一听那那办展赶紧去。不独青岛,北京等地的重要展事也力争到场,观摩学习。


悟性、勤奋、机遇,所有的成功者都离不开这样一些条件和途径,而先国更在齐鲁文化的深层背景上黾勉自励,刻无暇晷。他为人朴实诚恳,朋友众多。人长得肩宽体壮,作品却精微细致,令人称奇。


先国的作品寓含丰富,极为抒情,以诗意化的笔墨言说深情讴歌祖国河山,赋予其深切的情感寄托。山东境内不乏名山大川,如泰山、崂山、崐嵛山。更有无以计数的普通山川,遍布各地,如沂蒙山区,如胶东沿海,无不山峦起伏,伴以各种传说,创作素材,取之不尽。抗战期间,海阳、乳山一带的百姓发明了地雷战,以山石痛击侵略者。解放战争中,孟良崮战役揭开了史诗般的一页,沂蒙人民的支前行动更是可歌可泣。如今还是这些山,画家欲去找寻它们的魂魄、精神,在为其感动的同时,也情不自禁产生遐想,寄予期盼。于是,山石嶙峋中架桥叠屋,恍若仙境。山溪流经处花树摇曳,姝姝暖暖。显见得,画家将其诗意化了,极其动情地释放着笔墨,也把对家乡的推崇和赞美推到一个极致。


先国的画井然有序,却也不乏突发奇想,别开生面,画是心性的直接表露。画和画家又同样都受制于所处环境,都是特定生活方式,生产方式和文化背景下和产物。先国摆脱不了齐鲁文化带给他的烙印,古朴、严谨、庄重,这样一些品质一定会在画上有所表现。说它是壳也好,说它是核也对,拿起画笔会很自然地表达其特有的思维方式,这样就产生了作品的井然有序,端正庄严,笔墨酣畅中一派古人气象,极富力量感、厚重气。但它同时又是现代的、浪漫的,充满了现代审美情趣,用的是诗一般的绘画语言,明朗舒展,亮点突兀,多用皴擦,细密耐看。


先国的画在笔法上也有所突破,美术评论家梁江称之为“曾家皴”。先国感到言重了,自认为还是传统的皴法,只不过在形式上敢于尝试,有所改变,且往往以皴法带笔法,大胆皴擦,尺蚓穿堤,统领全局,力求产生一种全新的视觉效果。先国于画面上的经营,致力于求变求新,在变化中寻求突破,抓住一个亮点,将其放大开来,这个点便是皴法,放笔横扫,极尽皴染,在总体上把握一种大景气象,于细部处细心收拾求得质感,近则秀美耐看,远观又不失大气庄重,以借古开今般的精神气度,使作品既富古典美,而又融合了、强化着现代审美意趣,以其全新的形式感和丰富的笔墨内涵折服于读者。


 
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求学浙美


秀美与庄重并存,却是南北互补,取长补短的结果。


1982年,先国抓住机遇,进修浙美,是为浙美招收的首届进修生,山水专业一共才2位,并有幸插入山水本科班深造,与陈向迅、张伟平等同窗。学校非常重视,师资力量非常强,陆俨少亲自执教,班主任是孔仲起,在校期间不提倡搞创作,而一味强化临摹、强化基础训练,不是在传统的外围转悠,而是一头扎进去,扎得越深越好。那时他把握机会,如饥似渴,看了大量原作,宋元、明清、四王、黄宾虹,充分利用学校的条件,细心体会传统绘画的精髓所在,强化吸收,而后有所侧重,力佛牙突破。


过去,先国学过李可染、白雪石,尤其喜爱陆俨少的东西,出于偏爱,拣自己喜欢的风格,学点皮毛。正是浙美的教学体系、传授方法,使之好如梦初醒,点石成金。方法即钥匙。只有打开门,方能拜见佛,只有认真体会传统精神,方能为我所用、求得生发。体会什么、怎样体会?浙美都会告诉你。在看似简单的点上,求得真正突破,求得认知上、观念上的豁然开朗。


那时候先国分秒必争,课堂上抓得紧,课余时间也毫无耽搁,背着画夹到处画写生。衣兜总是装着小纸片,结合所学知识,悉心体会琢磨,得便就画,见什么画什么,可以从一棵树画起,也可以从一块石头,一栋小房画起,由点到面,四面开花。看陆俨少作画,写的成份大,动笔灵动洒脱,才华横溢。南方画家追求作品的空灵感,诗意化,追求境界、深度,透着修养、才情、透着文人气息。北方画家则讲究气魄,追求博大浑厚的画面含量,注重人文关怀,倾向沧桑巨变,倾向大格局。很显然,南北差异既是客观存在,又难以严格区分。南方细腻的笔墨感觉,北方强烈的性格贯彻,先国都喜欢,经浙美的外力推动后,笔墨焕然一新,有机组合,兼两者之长处。


就这样,在一个特定时间段时在,浙美、西湖不经意间成了先国的福地,成为其艺术人生的转折点。不经意也是天意。他本想选择另外一所学校,却意外地去了浙美,补上了传统导读,传统给养这一课,从而受益无穷,欣喜不已。由是深感,学画不仅要有悟性、刻苦勤奋,还得有适宜的环境,有外因促成。不仅笔墨训练,也有西湖的影响,虎跑、灵隐、钱塘江,到处画写生。那种美不胜收,那种感官刺激自然会在作品中有所流露,不由自主。


就这样,画风是南北兼顾,舞台是上下呼应。主客观因素碰合而成,成就着一位山水画名家。
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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