宫丽

  


   
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
女兵宫丽


街门打开,宫丽接我进她的小院、她的家。院里栽有花树,屋里也摆有花树,感觉很温馨、淡雅,跟她的人一样,跟我想象中的那个人一样,小巧、文雅、漂亮,洋溢着小鸟依人般的欢乐感,无忧无虑,一身轻松。


女兵宫丽画女兵,画女兵的那种纯、那种净气、那种青春洋漾及和平鸽般的独特使命------和平环境下的女兵,这崭新的军事绘画题材因有宫丽的笔耕而成就斐然,世所注目,相应地,画家也因此受到关注,正如宫丽所言,“我塑造了她们,她们也重塑了我。”


宫丽尤其擅长画卫生兵,代表作有《护士日记》、以及《洁》、《霁》等,大量使用白描,以色墨配合行笔,流畅、简洁、概括。勾线,乃宫丽这一时期的主要功课,有意无意确定的一个突破点,凭着她的心劲和净气,她成功了。她的线扎实沉稳,而又不失飘逸感,如行云流水般在清新的空气中拂动,人那般轻盈,画也便耐看。据说,宫丽勾线时,对作画环境的要求极为苟刻,不能有丝毫干扰,连爱人杜军也不得靠前。


当了画家也还是个兵,她得为兵们做点事。她说,除了画画我还能做什么?从小到大就喜欢画画。虽说走上这条道也不容易,很大程度上要靠自己争取,但毕竟离不开部队的培养。如果画不出来,画得不好,怎么对组织交待?怎么对战友交待?


她画了《春晖》、画了《初夏的记忆》、画了《赵一曼》和《巾帼魂》。赵一曼和江姐是没有穿过军装的女兵,是今日女兵的榜样,是华夏儿女们的精神魂魄。女兵谁不爱照镜子,军装口袋里随时装的有,精神上的镜子也不能丢失,也得要擦拭呢。工笔大作《巾帼魂》,无论尺幅还是构图都得要底气和足够魄力作支撑,画面像打仗一样,任务定了,你就得拿下来。没有人要求她画什么或是怎么画,创作激情只能源于生活、源于爱,源于兵之经历带给她的独特感受、感召和责任心。


对于宫丽的上述作品,我早已熟能其详。我在想,到底是什么原因成就了她的人和画?是单纯直接,是精力集中,所有的心劲都用在作画上。


这样她便画得轻松了,功到自然成。


这样她便画得敞亮而大气了,人也纯净、画也纯净,没有杂今、没有涩滞,一派简洁磊落、明媚自然,女兵们的气息恰似玉树临风,唤起人对青春美、女性美本能的缠绵和呵护。


这样她便画得聪明了。大处着眼有气势,细部用心出新意。譬如《护士日记》的三联式构图,动静结合,巧使穿插,甚至连背景的处理都别出心裁,一捧倒垂着绿荫,叶片簇拥如同花蕊绣球一般,中间突出一个造型-------五角星。可见她画得多巧,心有多细。故而人说,一看宫丽的画就知出自女性之手。《平安夜》获第十届全国美展铜奖,亦采取三联式构图,我在中国美术馆看展时,听两位女士议论说:“哟,《平安夜》,宫丽,一看就是宫丽画的。跟宫丽那个人一模一样,真绝啦!”


 
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晨妆女


1965年,宫丽生于北京,少年时代曾在宣武区少年宫学画,画工笔、画古人。17岁参军入伍,下过炊事班,当过卫生员。军人女生如天使很形成一个永远的情结系在心头。她曾写道:“我为她们感动,也为她们骄傲。军人的一切素质体现在她们身上;女性的柔美婉约应验在她们身上;天使的纯洁善良就在她们身上。这是怎样普通与平凡的一群呀!作为和平年代的女性军人,她们热爱生活,憧憬未来,爱岗敬业。她们自娱也娱人。她们不甘人后。她们时刻准备着……不是说有女兵的日子是有阳光的日子吗?在军营中她们是一抹柔美的绿色,更是一道亮丽的风景。”她就这样沉浸在自己的情感中,以画笔塑造着女兵,也表现着自我。 


与之相关联着的还有一个“情结”,那是她的画家梦。当兵期间,她曾上过3年护校,做过5年护理工作,自我评价“是一名不太安分,却很尽责的护士。”为什么不安分?因为太想画画了!当兵第一年,听一位领导说,如果能考上军艺,就有机会画画了。又听另一位领导说,要想上军艺,必须得先提干,得有“通行证”才行。后来,她抓住机会报考了护校。


中间断不了有曲折、有铺垫。例如事先到军艺进修一段时间;例如到中央美院“蹭课”,被单位发现,“提溜”回去;例如求助于相关部门、相关领导,要不这么好的事怎么会落到你一个后勤人员身上?宫丽的全部智慧、幸福和满足感就在这里,在人生的关键点上,在她唯一认定的事业追求上,总能天遂人愿。1993年考上军艺美术系,梦想成真。2002年奉调北京军区创作室,成了一名专业画家,感受像上天一样,太遥远了,还真就实现了。


我们常说,人生在世,没有大坎坷,难有大作为。不经风雨,难得见彩虹。而宫丽不是。宫丽是城市女孩、阳光女孩。生活于她简直就是风平浪静,顺风顺水,她是那种想有什么就有什么的人,无忧无虑,被杜军称之“大小姐”。杜军画画要考虑到养家,宫丽画画只因爱画画。画那种阳光感、透明感,画一个与世无争的小环境。


这样,我们便看到了女兵题材之外的又一尝试,姑且称之“晨妆女”系列,梳妆台、大镜子、瓶花、胭脂,甚至浴缸、面膜,皆能入画。把各种漂亮颜色都使上,随性而发,全凭感觉,画画时的状态也舒服,在小纸片上随便勾个草图,感觉不错,想法激情都有了,铺开宣纸赶紧画,还真就成了。首先是杜军认可,进门见了特高兴,“我们家的大小姐真是天才呀!画得好,有味道,真不错。再画几张,巩固一下。”


随后,市场反馈,参展效果都很好。尤其城市女性、海外观众,反响非常好。在上海博览会、在法国美术馆等场所展出时,外国朋友特喜欢,很想见到画家本人。这是一种新的风格,以前很少见过,淡淡的、亮亮的,看似漫不经心,顺手拈来,却又分明捕捉着生活中最真实、本色的那一面,不加修饰,直白自然,多有女性看到画面说,哟,这就是画的咱嘛!


宫丽的生活安逸而平静,面比较窄,没有多少特想表现的题材,而画还是要画,特别想画。也可能正是这种单纯、单调成就了她,人无染,画亦无染。生活在阳光中,也便画着阳光感。没有刻意、没有杂念,唯有对生活的热爱在画面上悄然流淌。比如《饰》,一位大头娃娃般的女孩坐在梳妆台前,明亮的镜子、明亮的心情,那不就是画家自己吗?那不就是城市女孩的日常课业吗?很显然,这样的课业是社会进步,生活繁荣的结果。


 
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那个地方还要去


宫丽以工笔画家著称,以擅长女兵题材著称,这类题材对于她有着不可重复性,极端强调画画时的状态,同样一张画,再去叫她依样画葫芦,临摹一张,几乎就不可能。随着阅历、功力及各种条件的藕合、促成,由工笔到工写兼顾便成为一种必然取向。“晨妆女”系列便属纯写意,从牛刀小试到专家认可,时已三载,越画越觉有意思。这样,宫丽作为一名成熟、成功的画者,在题材占有上、在笔墨造诣上都拓展开了足够空间,足以赢得自信也赢得读者。


宫丽真的很幸运。正因为所求无多,才往往唾手可得。


军艺求学期间,她交上的作业是:《护士日记》、《插花时节》、《七月芒果香》,把那种圆梦的喜悦、冲动、感激之情,都画进画面里了。把一个年轻人对生活、对战友、对姐妹们的热爱、贴心、呵护之情,都画进画面里了。


为她所关注的姐妹中有一个特殊的群体,叫“花腰傣”,系傣族的一个支系,总共2万来人,居住在云南新平县一带。毕业创作期间,学校要安排下乡实习,自行选点,各取所需。到哪去呀?宫丽同杜军商量:“咱去西双版纳吧?我看过一本画报,介绍那儿的少数民族妇女,衣着特别漂亮,花布、银饰,一定很入画。”


在当地人武部门协助下,她们找到了这个民族,在一座村庄里住下来,和“花腰傣”姐妹们相处了二十多天,这里盛产芒果、甘蔗,连空气都是甜的,非常湿润,有种甜丝丝的感觉。人们的生活方式大都同化了,除非节日,平日里的衣着和内地差不多。距离产生美。极少下乡的宫丽还是感到很新奇。水牛特憨,那么老大,晃悠晃悠地走过来,跟座车似的,牛角满得很像顶着一盘月牙儿。宫丽还发现,这是个没人穿鞋的民族,大人小孩全部光着脚丫子。男从不干活,而妇女特勤劳,家里家外,大包大揽,腰都累弯了。宫丽笔下的傣家姐妹,敦实、个矮、臀部肥大且塌塌着,是其真实写照。下田劳动屁股处挂一个竹篓,插秧时可能顺手捉到泥鳅,原来小篓用于装泥鳅。或问“你家男人呢?”答曰“办大事呢!”什么大事?在村头闲逛悠,再不蹲在墙头“咕噜咕噜”地抽水烟,最大的事儿也不过出门赶集而已。


姐妹们却乐乐哈哈,非常满足。正所谓世界之大,无奇不有,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呀!归来之后,宫丽创作了《七月芒果香》、《晨》、《插花时节》等工笔作品,娓娓诉说她在傣乡的所见所闻,画那种温馨、祥和、纯粹。一个能把艰苦的劳作视为享受的民族,其服装也入画,其精神更可嘉。


其后,宫丽更把这一题材衍化为水墨写意,创作了《采莲歌》、《荷香图》等,清新别致,生动活泼。从工笔的严谨到写意的流奔,语言表达有别,而内在气质相通,都是那般抒情、那般亲切和恬静,都是画给姐妹们的祝福,是面对面的聊天,是心贴心的亲近。宫丽作品的启发性意义是什么?是天趣。一颗童心,一派天真。不事雕饰,直抒胸臆。一个透明的人,画着透明的画。生活给过她的,无论多少,无念经厚薄,她都能信手拈来,以其女性特有的细腻,画者特有的颖悟,将其转换为特有的笔墨语言奉献读者,还报生活,这真是一种通达和天分啊!


傣乡在画里、更在心头。那个地方她和杜军还要去。


 


 


 


 


 
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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