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俊生

  


在水墨形式与观念上,继续发展也好,破坏背叛也罢,关键在是否源自内心对水墨艺术的挚爱,是否具备真正意义上的创新追求。中国文化在外来文化的冲击下,究竟能有多少原汁原味的东西保留下来姑且不论,起码有一点我们可以坚信,最本质的东西是不应动摇和改变不了的,中华民族传承数千载的人文精神不仅不应遭到摒弃和破坏,而且终将得到世界各国人民的理解和喜爱。
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--------赵俊生


 
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十年黄金周
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--------漫话赵俊生的艺术积累
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第一章  驶入快车道


赵俊生是天津人,父母兄弟都在天津,断不了常去天津探亲,却每每只记得大致方位记不住具体楼号,有一次在楼群中转来转去地找,发现一个小孩冲他笑,便问:“小朋友,你知道赵毓生家住哪吗?”小孩越发笑地欢了,说:“二大大,我带您去!”他也笑了,原来小孩是亲侄儿。


楼群在增加,孩子们在长大,急剧变化着的大都市究竟能给孩子们带去什么?天津的文化名人冯骥才正致力于民间文化遗产保护。石虎出走澳门十年,日前归来后感叹北京也就剩下几棵老树尚保留着几分昔日的温馨,古老文化的积淀正为拔地而起的摩天大楼所蚕食贻尽。早几年总想再去逛逛天津南市,类似北京天桥,当年曾是城市贫民找乐的地方,玩鸟的、摔跤的、唱大鼓书的、捏泥人的、剃头的、卖糖葫芦的及各种小吃的、占卜算卦的、代人写文书的,如同常设的庙会,洋溢着节日般的氛围。少年时代赵俊生常在天津南市玩耍,18岁求学北京后在天桥一带又见到如此景象,感到非常亲切,为其后来的艺术创作埋下伏笔。 “最土的东西里必有最洋的成份,最原始的也是最现代的。”是他在漫长的艺术积累中得出的体会。


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,赵俊生热衷于探索新文人画,在中西结合的路子上走过一段时间,突然感觉画不进去了。在调整思路的过程中,他随手画起童年的记忆,画了两个老头在街头溜鸟,取名《养生图》,朋友们见了都说好,新颖别致,轻松风趣,送到展览上很受欢迎,一位香港画商更是慧眼独具,提议以市井生活为题画一批作品到香港展出。


1991年,“赵俊生人物画展”在香港艺术中心揭幕,大受欢迎,供不应求,一幅《灯画老店》表现节日的喜庆气氛,多有人订购。生活在港澳地区的北方老人相约看展,兴趣浓厚,勾起怀乡之情。不了解这段生活往事的人也能看明白,古老的水墨艺术与生动有趣的生活真实相结合,带给大都市的人们以纯朴温馨的气息,令人倍感亲切。外国朋友则又是一番阅读兴趣,浓郁的市井气和中国百姓特有的亲和力扑面而来,正是中华古老文化的魅力所在。个性化永远是他们评判艺术品高下的准绳,这些作品无疑具有鲜明的艺术风格和个人面貌。信息反馈的非常快,香港展出刚结束便有外国使馆的朋友登门订购作品。


十年间,赵俊生曾先后三次应邀到香港举办个展,都很轰动。由香港波及到世界各地,其中德国就曾举办过两届个展,分别冠名为“旧京风情画展”和“现代与新风中国画展”,也很轰动,大受欢迎。


1994年,香港艺术中心再次邀请赵俊生赴港展出,命题“旧京风情画展”,标志着赵俊生这类题材的绘画进入成熟期,也标志其艺术探索在历经山重水复之后驶入快车道。


 
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第二章  从天津到北京


“百年中国画展”入选名家中不乏夫妻画家和父子画家,后者中有刘奎龄、刘继卣父子,李可染、李小可父子,郭味蕖、郭怡孮父子和赵松涛、赵俊生父子等。赵松涛是山水画家,“天津八大家”之一,十几岁起就靠手中画笔养家糊口,维持老老少少十几口人的生计,艰辛倍尝,很不容易,也所以不想让儿女们学画。赵俊生自小内向,性格孤僻,喜欢独处,拿根粉笔在门上、地上一通乱画,什么“孙悟空大战牛魔王”、“穆桂英挂帅”等,当院子里的墙上、地砖上出现了戴八角帽的毛泽东和大胡子马克思时,父亲终于坐不住了:“这孩子天生是画画的材料,不教不行了,领袖像画得不好会惹麻烦的。”


文革前,赵松涛已经很有名了,画卖得很好了,与慕凌飞、刘奎龄等人来往甚密,赵俊生自小接触名家,耳濡目染,感受着极好的习画氛围。父亲引导他学习笔墨技法,却从不手把手教他画山水,有意把他引向徐悲鸿、黄胄和程十发,引导他画素描以求打好基础,买来列宾、苏里科夫等人的素描集,又送他到文化馆接受正规培训,从小走一条很正规的习画之路,很顺利地考取了中央美院附中,1962年到1966年,在最好的年龄段和时间段里,得以接受当时国内最好的基础美术教学。


我同赵俊生相识也有三四年了,不止一次听他说起附中和老校长丁井文。丁老我也认识,一晃走了两年有余,他生前住过的二层小楼作为危房早已被贴了封条,位于中国美术馆东侧的一处大院里,大院套着小院,小树傍着大树。丁老的小院里有棵大枣树,系当年入住时他们夫妇亲手所植,奇怪的是枣树一分为二,腰部以上呈“V”式,丁老走了,树也随之半枯半荣。很少有人会知道小院里发生过什么,当年,黄胄拿这里当自己的家,史国良与老人同桌习画。院子东面临街,叫隆福寺街,一路之隔的大铁门里也锁着一段历史,直到去年,我还注意到铁门一侧有块古旧匾牌,篆刻着吴作人的手书“中央美术学院附中”,今年却换了新牌匾,入住了新东家。历史就这样一段一段地写,任何个人或局部的作为一经融入历史便只能是沧海一粟,包括丁老那样的人物,也包括美院附中。在昨日和今天的对接中,有一些闪光的东西被人忆起甚而感动,即是历史的言说。


赵俊生酷爱附中,因其骨子里是个极其本份之人,踏实认真,严于律己。丁井文治下的附中实行军事化管理,要求极为严格,有“西点军校”之誉。出早操,晚自习,整理内务,统一作息,水泥地面擦得像镜子一样,一尘不染。雪白的墙面也很干净,不像现在被学生跺得净脚印子,教育日渐融入商业化的阴影里而暗淡无光。


4年附中,一直在埋头学习,很少有干扰,走到哪都带着速写本,铅笔从不离手。晚饭后三三俩俩到校舍附近画速写,隆福寺街一带都画遍了,售货员都认识,一看掏出速写本就笑了,“附中的!”都很乐于配合。丁井文更以其在美术界的影响及兼任中央美院人事部门负责人之“便利”,为附中物色、配备了一支非常优秀的教师队伍。学校抓管理、抓教学、抓基础,尤其注重素描和色彩,基本功打得很扎实。基础教学以外,更有黄胄等人的示范课,寓教于画。卢沉等人在附中设有画室,可供学生观摩。


这样,由儿时的家庭熏陶到附中的严格培训,成就着赵俊生的绘画天赋。


命里却也注定要走一段弯路,通过人生历炼而变得坚强、执着。大学考上了也作废了,艺术学院的学生被整体安排到部队接受锻炼,附中应届毕业生到被接到军营,过了4年军营生活,主要任务是种水稻。整体保证了氛围,劳动之余仍可画画,也算不幸中之大幸了。


他是这样一个人,绘画是其与生俱来的嗜好,唯有这一件事能使他专心致志,全力以赴,为之倾注最大心智和热情。白天工作,晚上画画,养成习惯,每天都要坐到画案前,那怕朋友聚会回家再晚也要画画。喝酒了、喝多了,回家也画吗?回答说,画!喝酒了画起来更溜到,画得更好。直到现在也还这样,朱晴不知他几点睡下,他也不知她几点起床,每天都要画到下半夜一两点,每天都要被从酣睡中摇醒,以免上班迟到。最晚可画到凌晨4点,越晚越来精神。每天画画,是其生活中永远不知厌倦的一件事。来了客人,若是闲聊难免坐立不安,扯一张小纸片随手勾画。


1971年分到中国美术馆上班,有了一份很不错的工作。馆里不养专业画家,工作又很忙,画展一个接一个,自己若是把握不住,疏于动笔,十几年、几十年之后也就荒废了,眼见得一些前辈画家不会画画了。难得他持之以恒,支撑其信念的一定是心头那份对画的挚爱吧。他写道:“我打心眼里热爱这门艺术。几十年过去了,绘画始终是我消磨时光的最佳方式,尽管倾注了大量心血和情感,我仍然像儿时那样视涂鸦为最有趣的游戏。”


 
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第三章  拣几件生活花絮


“游戏”是为童心,所以兴趣不减,从无枯燥和敷衍。


他和儿子哥俩似地相处,喜欢挤坐一张沙发,也常会鞋也不脱地就在床上没大没小地打闹起来。他偷穿儿子的衣服,若被发现便说:“你也穿我的,咱们换着穿。”自己的衣服则喜欢把着一件穿,哪件新潮穿那件。笔者采访时欲拍张照片留资料,赶上他穿了一件衬衣极为瘦小,如同时髦女孩穿的那种新潮小衫,只是又旧又皱,衣褶多的像老人的脸,站在装修一新的美术馆大殿前有种奇妙的对比。


朱晴拿他也没办法。


她病了,住院打点滴,饿了一整天,问他为什么不管不问不送饭?他一脸惊奇地问:“打进去的不都是营养吗?怎么还用吃饭?”连孩子落生时也是如此,一个人孤伶伶躺在医院里,靠邻床姐妹送了两个鸡蛋和一杯红糖水熬过产后第一天。将她们母子接回家中,他手足无措地围着床前的布帘子转了一圈又一圈,问他这是干什么?回答说:“我要是知道该干什么就好了!”


也想替她有所分担,泡了一大盆衣服洗起来,倒的洗涤液够多了,怎么就不起泡沫呢?那就再倒、再倒,直到把满满一瓶倒个净光却还是不见泡沫,心想是衣服太脏的缘故吧?那就使劲搓、使劲搓!朱晴下班归来发现了空瓶子,惊呼一声说:“你怎么用驱味剂洗衣服呀!”


电视里有关洗衣粉的广告也没少听呀,听不听都要往你的耳朵里挤呀,餐桌上他突然一本正经地提出:“我要喝‘活力28’,最近总觉得没精神,得增加点活力。”


津津有味地吃了一顿水饺,放下碗筷后他会突然问一句:“什么馅的?”


生活于他没有任何奢望、奢求,能吃饱穿暖就行,只要别添麻烦怎么都行。收入多少概不过问,领了工资上交完事。开支多少也别跟我商量,商量的结果一准是那句话:“你看着办吧。”爱人的生日、儿子的生日、他自己的生日,怎么提醒总是记不住,可哪张画作于何时、是何内容?他却总是记得一清二楚。他可以随手把脏抹布放到切菜板上,可以不洗手吃东西,但要不洗手翻动他的画作却绝对不行。一次朱晴总算做通他的工作,陪她到离家不过两站地的王府井商场买东西,刚下公交车便打退堂鼓说:“咱们回去吧,我嫌太热了。”


画起画来怎么就不嫌热?在美术馆他想法用木板隔出一间斗室,勉强放下一张三屉桌用于插空作画,随时随地抹几笔。斗室密不透风,夏季闷热难奈,只得挥汗如雨,也没听他撂下过半句怨言。


在美术馆院内的一间小房里他们一住十年。十几平米,中间打一隔断,隔出一处小客厅用于接待朋友。朋友太多了,天南海北,来自祖国各地,一个展览下来成好朋友了。他协助布展、帮忙设计,甚至帮着联络、借用别单位的高档画框,以求锦上添花,确保展出效果。更有各种各样的临时需要、意外困难,他必尽力而为。那时条件有限,总在家里款待朋友,喝个小酒,有啥吃啥,中午总有客人,常常一来就是一帮人,有四五位小客厅便坐满了,七八个也能挤得下,一起吞云吐雾,对面不见人。有一天隔壁邻居发现他们家的窗户浓烟滚滚,大声呼喊起来:“朱晴,你们家是不是着火啦!”


那是一扇老式的木质窗户,当房屋被移交新住户之后,不免要收拾一番说:“朱晴,你们家的窗户怎么是贴上去的,不怕掉下来砸了头呀!”真的是一碰就掉,这么多年就这么住着。小孩还小,夜深了,朱晴母子要睡了,赵俊生在外屋小客厅画画,有一次朱晴也喊了起来:“你快来看看,是不是房顶露了,看见天了!”果然天花板裂一大缝,瞅见天空。这可马虎不得,真要当回事了,天亮之后赶紧找人修理,一只脚轻轻踏上去,“唿咚”塌一大窟窿。


 
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第四章  无为成就有为


他们的家却总是整洁而温馨,难得朱晴把一切安排的井井有条,无怨无悔地照料一对“大孩子”,儿子少年老成,夫婿童心未泯,60岁的年纪20岁的心理,好玩。我曾听朱晴笑说:“这样也挺好,挺难得的不是?”赵俊生朋友多,自然也事多,有过各种各样的机会,张撺辍个这、李绑缚个那,朱晴以不变应万变说:“你是要名呢利呢还是要老婆,两样只能选其一,我嫁你就图个正直善良,当一个清清白白的老百姓。”


人生在世,大环境都一样,小环境要靠自己创造,“人和”这个条件要靠自己创造,凡是跟他有过交往的人无不交口称誉,盛赞他的人品、画品。他尤其喜欢同年轻人交朋友,气氛融洽而随意。他画过许许多多题材,尝试过各种各样风格,直到推出“旧京风情”,以其至纯至爱之童心经营画面,返朴归真,大俗而大雅,正是他内心崇尚着的那份情趣,正是他需要的那份闲适、散淡和童真。


正是生活上的无为成就着艺术上的有为。


他每天都要坐到画案前,除了画画就是看书,捧读画集,没事就翻看石涛、八大、龚贤,从画面的形式感到用笔的方法,力求找出每个人的独特之处为其所用。每棵草、每株树、每块石头,各有其表现方法,百看不厌。他认为读画比临摹更重要,一旦临进去了、入迷了,很难跳出来,一动笔就是那个味。读画则不同,默记之后再动笔,可以把感受融进去,无形中形成自己的风格。石涛、八大读了几十年,不同版本买过好几套,现今正读着的是澳门出的新版本,印刷精良,内容详尽。同一幅画不同时期阅读有不同收获,体会自会往深里走。同一个画家总在脑子里转,不同时期也会有不同的触动。李可染先生做学问最是令人敬佩,画得那么有灵气又非常理性,作品耐看的没有话说。现在也还在琢磨李可染,琢磨大师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?其巨大成功之背后是何原因?有无共性的、普遍意义上的答案?李可染并没有走远,那么大的艺术家平时接触时只是一个很普通、很厚道的老人,对谁都是那么亲切、和蔼。相比之下,我们这代人做得怎么样?差距是不是很明显?


他写道:“经济的飞速发展带来了都市日新月异的变化,古老的京城迈开了现代化的脚步正日益变得富丽堂皇,面目全非,高楼大厦、繁花似锦、绿草如茵、车水马龙,这一切都不过是都市靓丽的躯壳,生活中形形色色的人群才是它的灵魂。性情各异、意趣迵然的“灵魂”则离不开文化的滋养,这或许就是人类虽历经磨难,而文化艺术总能传承发展、经久不衰的缘故吧。我希望在社会上、在生活中,人们可以不需要假面具的伪装,以自己的本真面目坦诚相见,实现真善美的至纯追求,这也是我的作品喜欢用黑白本色的一个缘故吧。”


 
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第五章  求新求变认真到底


赵俊生的艺术创作以其不同时期而总在变化。他痴迷于绘画,心态年轻,又处在美术馆那样的客观环境中,见多识广,自有比较,促使其创作实践极其活跃,听任新的感受、新的观念驱使笔墨,喜欢就画,完全出于爱好。多有朋友劝其重点攻关,尽快形成稳定的面貌,根本就做不到,过几天又变了。毕加索为什么伟大?因为敢于否定自己,每个时期的作品都有不同的风格。黄宾虹为什么杰出?耄耋之年仍旧孜孜不倦,尝试变法。变法、突围有可能成功也有可能失败,各有百分之五十的机率。一成不变,作茧自缚,死守一种程式一吃几十年,则路会越走越窄。


现代画家应有现代意识,作品应有时代感、时期感,求变求新,不落俗套。他一会一个新想法,艺术的触角伸向四面八方:伸向水彩、油画、连环画;伸向山水、花鸟,当然一直偏重人物画;伸向水墨、淡彩、重彩;伸向各种综合材料的尝试、研究;伸向古今中外、各种笔法、技法、各种表现形式。他写道,我把画画始终看作最有趣的游戏,“玩游戏不能墨守成规,常玩常新不断变换手法才能经年累月百玩不厌,兴趣不减,始终保持新鲜浓厚的兴趣。严肃的、幽默的、传统的、时尚的、主流的、闲适的,不管什么我都愿意试一把。冬穿棉、夏穿单,衣着随季节冷暖而变化;此泼墨、彼敷色,不同的绘画语言须适合不同的情感表达。古典的、现代的、变形的、写意的、具象的、抽象的,并不介意被批评家贴上怎样的标签,更不奢望跻身哪个门派、何种潮流,而只想轻松愉快地玩、随心所欲地玩,玩出新想法,玩出新花样。认定了挥毫泼墨无非是种自娱自乐的享受,而更看重设墨着色的过程,任情率性,不拘一格。”


他画外国题材,画科幻作品。八十年代初,应邀为《连环画报》等媒体画连环画,一发而不可收,一连画了二十多本,获得广泛好评,拿过国家级大奖,锻炼了造型能力。一本百十来页的连环画完成过半,交稿的期限也快到了,突然冒出个新想法,他会从头再来,另起炉炊,反复多次也在所不惜。生活中唯有画画这件事他要认真到底。直到期限已过,急煞朱晴,“来不及啦!编辑催过好几次啦!”回答说:“那我不管,要么我可以不画,画就一定得画好,起码要我自己满意。”


他画京剧脸谱、画古意仕女,也画菩萨、高僧。1994年岁末,出版社约他画一套佛教艺术挂历,就在接近完成时,体会到一种更好的表现手法,毅然推倒重来,争分夺秒,日夜赶画。出版社答应宽限的日期又到了,该交稿了,他提出还要重画一稿,因为又发现了一种他认为更为理想的图式。


 
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第六章  小结与瞻望


a,保持一种年轻的心态,保持激情和活力,求变求新以实现作品的多样性、包容性和时代感。


b,艺术家要敢于否定自己。为艺术而真诚、而执著,切莫为一己私利、眼前利益而扼杀丰富的想象力和创造力。不要一味关心画价如何,谁的市场做得不错,而忽视了真正的艺术水准。


C,不破不立,不失不得,不放不收,失败是成功之母。大胆尝试各种可能性,让思想的火花燃放起来,是艺术家必具之胆识。


D,关键是创造力。每画一张画脑子里总在想它是全新的,跟谁都不一样。喜欢石涛、八大,可以画到以假乱真,那也只是皮毛,要学其精神。所处的时代不同则感受不同。作为不同时期的文化现象,必定会打上时代烙印。个性包含共性。不管个性有多大差异,作品首先要美,要是情感的自然流露。


F,五千年中华文明好比一棵大树,有主干和大的分枝、小的细枝。绘画艺术是其中的一个大枝。大枝往下分,每个朝代卓有成就的艺术家围绕在大枝旁。再往下分是小枝、细茬。大枝是大名家,小枝是小名家,细茬是更小的名家。问问自己,你想做什么?你想学什么?是从大枝学起还是从细茬学起,从细茬再往下分就没什么了。


……


以上是笔者完成赵俊生采访后所作的简单归纳。难以归纳的是其作品,只能点到为止,以偏概全。


还说“旧京风情”。


成功举办过首届香港个展,举办方要求再画一批新作,再办一届个展,从提议到落实,时间长达3年,原因就在于他不肯重复,新作要力求有新面貌。几经思考、尝试,他决定将人物与建筑融到一个画面里,人和景物同时加强,要打破常规,在同一个时空里却要违背客观透视关系,不是彼此拉开而是相互咬合,人可以站立在房顶上,可以出现在任何违背常理的位置上,看似荒诞却又不失艺术处理上的合理性,以其重重叠叠、浑朴拙重强化视觉效果,不失为一种全新的语言形态,他之前,至少人物画没这么画的。


他想到京剧舞台。几十年间积累起来的绘画经验此时有了一个大汇总、大融合的机会。出于对西方现代绘画的由衷喜爱,他一向注重用色。笔与墨、墨与色都在这里巧妙地汇合了。他画的是“旧京风情”,表现手法却异常新颖,把民俗的东西提升到大雅。


为着完善和巩固这一新的艺术成果,完成了第二届香港个展之后,他为京丰美术馆创作了一幅大画98×360cm,历时3个月,所画一百数十人,集中展示了老北京街头的各种杂耍手艺和市井见闻,也汇萃了众多古典建筑和民间工艺,通过人物与景物的有机衔接展开一幅风俗画卷,洋洋大观,千姿百态。


有生之年,这样的大画若能多画几幅,争取能画十几幅该有多好啊!这恐怕是他唯一的缺憾也自然是今后的努力目标。不肯重复自己、重复昨天,创作一幅大作固然不易,可笔墨老到,视野开阔,专心致志,又必定促使其有所作为。人总是生活在矛盾中。把精神状态、笔墨感觉和时间利用都调整到最佳不是件容易事。“旧京风情”开花香港以来的十多年里,是一个收获期,用他的话讲,有幸迎来黄金周。接下去的十年,他必将有更大作为。他极为欣赏刘进安的笔墨实践,观念很新。他为石虎有那么多大画羡慕不已,自愧不如。他也提到许多位前辈、同龄人和年轻人。他求知若渴,从不满足。他淡泊名利,性情高洁,以其童心面对宣纸,其笔墨诉说自会清新而率意。


 


 


 


 


 


 


 


 


 


 


 


 


 
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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